小練桑のmurmur

小陳 室內設計師

Q：你是知名的室內跟建築設計師，收入不錯，為什麼周末還要去同志酒吧兼差做酒保？
A：我的工作平常都在用腦，去做Bartender完全不用頭腦，只要一直動手調酒、搬酒就行了。酒吧生意忙的時候，我一天要調一千多杯酒，腦子根本無法想任何事，就跟人家喝酒聊天、看年輕弟弟養眼，是生活的一種調劑。我本來只是老闆的朋友，他店裡生意太忙我才偶爾進吧檯幫忙，後來一個兼差的Bartender離開，老闆問我要不要做，我就答應了。我一星期兼差兩天，一個月的外快只有一萬多元。說實在，就算不給我錢我也想做。
我平常做室內設計時，除了幫師傅示範，幾乎沒有勞動機會。那些泥作木作師傅都說：「你們設計師只要出一張嘴就好。」但做Bartender不一樣，我要挖冰塊、搬酒箱，這種純粹的勞動可以給人一種很深的滿足感。我有朋友在外資銀行做放款，每天的工作就是評估可以借給哪些公司錢，即使下班或假日，腦子裡還是在轉這些事，精神都快崩潰。他常跟我說，他最大夢想就是去開計程車，因為開計程車不用花腦筋，只要開車就好。

純粹勞動有滿足感
Q：那為什麼不直接去開計程車？
A：因為這違反社會價值呀！放著外資銀行主管不做，跑去開計程車，父母一定會認為這個兒子不肖。就像我去兼差做Bartender，很多人都用一種不以為然的表情說：「你幹嘛去做這個？」大家心裡對工作都有高低之分，做室內設計師比較高級，做Bartender就是沒前途。
可是我覺得純粹的勞動非常棒。我家附近的天橋下面有一個賣車輪餅的阿婆，一看就知道她經濟條件不是很好。但我看她一個人仔細的在做車輪餅，仔細的翻弄紅豆餅，全然地沉浸在勞動中。即使旁邊沒有任何客人，她還是一邊工作一邊微笑。我常遠遠看著她工作的樣子，覺得很感動，很想掉眼淚。
我做室內設計，客人希望我設計的房子跟他們自己的生活習慣有落差。有時我幫客人弄出一個美輪美奐的家，結果3個月之後我回去看，整個房子被主人搞得不倫不類，我實在沒辦法感覺自己究竟實質給人家什麼幫助。但當我調酒給客人，我立刻就可以感覺到客人歡樂的氣氛。
我以前在建築師事務所工作，工時長、薪水少，做的工作又只是一個螺絲釘，看不到最後人家的反應，也看不到人家的感謝。當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對其他人究竟有什麼幫助時，很容易剝削一個人對工作的熱情。所以我以前曾經想轉行做醫生，這樣才能看到直接幫助別人的結果。這就像捐錢給貧苦人家做喪事，直接匯款就沒什麼感覺，但如果可以直接抱棺材去人家家裡，看人家流著眼淚跟你說謝謝，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。但是很多可以直接感覺成果的工作，都是社會不認同的體力勞動工作。就像即使我做Bartender只是兼差，身邊朋友還是用負面的眼光看待。